神豬大叔之所: 信長公記譯卷三段十志賀之陣

2020年12月19日星期六

信長公記譯卷三段十志賀之陣

卷三

段十 志賀之陣

9月16日，越前朝倉氏與淺井長政的聯合軍約三萬人自近江南下，來到坂本口(註1)。守在宇佐山城(註2)的森三右衛門可成接獲此報，率領士兵下山，在坂本町近郊與敵軍交戰。雙方僅派出千人左右的足輕對戰，後來由森氏軍隊取得少數敵軍首級而獲勝。

19日朝倉淺井聯合軍兵分兩路，再度殺到坂本口。森氏軍隊在坂本口應敵，受到敵軍兩路包夾，深陷重圍。森氏軍隊奮勇應戰，然而在敵車的猛烈攻擊下，森氏軍隊逐漸潰敗，森可成、織田九郎信治、青地駿河守茂綱、尾藤源內、尾藤又八等多名將領戰死。

其中森氏軍隊裡有對家住尾張國守山、名叫道家清十郎與助十郎的兄弟。早年武田信玄率軍入侵東美濃高野口(註3)時，森可成與肥田玄蕃共同負責在前鋒作戰，當時這對兄弟取得三個敵軍首級，信長公聽聞此事後十分高興，便親自在這對兄弟所舉的白色小旗上面寫下「天下第一勇士」，這是身為武士最高的榮譽，其他武士們均羨慕不已。此次在宇佐山城，這對兄弟也是背著這個小旗上場作戰，與森可成一同竭盡全力後戰死。

擊潰森氏軍隊的朝倉淺井聯合軍攻上宇佐山，在外城縱火，不過留在城內的武藤五郎右衛門與肥田彥左衛門致力守城，總算保住了宇佐山城。9月20日，敵軍離開大津，到馬場與松本(註4)縱火，21日越過逢坂山(註5)，將醍醐與山科(註6)付之一炬。

22日，敵軍就快攻到京都城下的消息傳到攝津國中島城(註7)的陣所。聽聞軍報的信長公認為敵軍若是攻入京都則得不償失，23日留下和田伊賀守惟政與柴田修理亮勝家在野田城與福島城(註8)，自己從中島城前往江口渡船口(註9)。

江口川是宇治川與淀川的支流，水量充沛，水勢激烈，自古就是靠船渡河。織田軍急行來到此地，然而由於石山本願寺的作亂，渡河的船被藏了起來，織田軍無法順利過河。武裝暴民還手持竹槍，如稻麻竹葦一般群聚在一起，朝著對岸大坂堤上的織田軍叫喚。

此時信長公親自策馬四處調查河川流向，後來縱馬跳入河中，向著軍隊下令：「渡河！」

此令一下，織田軍一齊入河，結果水深並不如預期的深，雜役兵也能輕鬆徒步過河，於是當天信長公便恭奉將軍大人回到京都。結果隔天江口渡船口水位突然急增，徒步渡河變得困難。住在江口附近的人們均嘖嘖稱奇。

9月24日，信長公離開本能寺，越過逢坂山迎擊越前軍。在下坂本布陣的越前軍見到信長公的旗印，便逃上比叡山。上山後的越前軍在蜂峰城(註10)、青山城(註11)、壺笠山城(註12)佈陣。

信長公召來十幾名延曆寺的僧人，擊打刀鍔鄭重約定，若是延曆寺協助信長公，信長公便歸還延曆寺在織田氏勢力範圍內的領地。甚至還派稻葉伊予守一鐵帶上加蓋信長公朱印的文書，勸告延曆寺如果不願意協助信長公，至少應該秉持出家人不理俗世的道理，不要偏向敵軍。萬一延曆寺偏幫敵軍的話，織田軍將燒毀根本中堂與三王二十一社。然而延曆寺僧人不聽勸告，倒向淺井朝倉聯合軍，奉上魚鳥女人等，做了不少惡事。

信長公在下坂本佈陣，25日圍住比叡山。織田軍首先修補山麓的香取家屋(註13)，由平手監物、長谷川丹後守、山田三左衛門、不破河內守光治、丸毛兵庫頭長照、淺井新八、丹羽源六、水野大膳等人進駐，在穴太也建起城寨(註14)，由簗田左衛門太郎廣正、河尻與兵衛秀隆、佐佐藏介成政、塚本小大膳、明智十兵衛光秀、苗木久兵衛、村井民部貞勝、佐久間右衛門信盛、進藤山城守、後藤喜三郎、多賀新左衛門、梶原平次郎、永井雅樂助、種田助丞、佐藤六左衛門、中條將監等16名大將駐守。

柴田勝家、氏家卜全、安東伊賀守、稻葉一鐵守在田中城(註15)，佐治八郎與津田太郎左衛門也進入唐崎城(註16)。信長公自己在志賀的宇佐山城佈陣。

比叡山西麓的將軍山城跡(註17)裡有津田三郎五郎、三好為三、香西越後守，加上將軍大人的士兵約2千多人，在八瀨大原口(註18)有山本對馬守與高野蓮養坊，熟悉地形的兩人在夜晚潛入山中，在谷內四處縱火，造成延曆寺極大的困擾。

10月20日，信長公派出使者菅谷長賴前往朝倉軍，提議與其曠日費時地打下去，不如一戰決勝負，日期由朝倉軍指定。然而朝倉軍沒有回覆。之後朝倉軍希望中止交戰，進行和談，但信長公一口回絕，認為無論如何也要戰鬥到底，發洩鬱氣。

信長公專注於比叡山時，三好三人眾修補野田城與福島城，召集浪人在河內、攝津等地進行示威活動。然而高屋城(註19)的畠山大人、若江城(註20)的三好左京大夫義繼、交野城(註21)的安見右近與伊丹(註22)、鹽河、茨木(註23)、高槻(註24)等城皆戒備森厳，和田惟政率領的畿內眾也在各地佈陣防守，三好三人眾無法接近京都。

江南方面，佐佐木左京大夫承禎父子不時起兵，甚至還到達甲賀口的三雲氏居城菩提寺城(註25)，然而人數少，並不成氣候。另外，近江國的本願寺門徒聚眾作亂，企圖封閉前往濃尾方面的通路，不過百姓人數眾多，江州本願寺門徒的作亂並未構成威脅。

木下藤吉郎與丹羽五郎左衛門長秀兩人轉戰江南各地，鎮壓這些武裝騷亂，然後在小谷城(註26)的支城–橫山城(註27)與佐和山城(註28)的支城–百百屋敷(註29)留下足夠的守備兵力，自己前往志賀。途中遇上作亂勢力在建部建立城寨(註30)，並聯合附近的箕作城(註31)、觀音寺城(註32)阻斷通路，兩人的軍隊與之一戰，順利擊敗作亂勢力。

木下與丹羽的軍隊到達志賀，進入勢田(註33)。信長公在志賀的宇佐山城遠望，以為勢田城(註34)的山岡美作守景隆引入了佐佐木承禎的軍隊企圖謀反，後來透過急報得知是木下與丹羽前來助陣，便解開疑惑，內心極為高興。陣中士兵也士氣大振。11月16日，信長公命令丹羽長秀以鐵絲在勢田城架設船橋，並派村井新四郎、埴原新右衛門負責警戒，協助人馬來回。

此時的尾張方面，信長公之弟彥七信興大人在小木江建立居城(註35)。作亂勢力看見信長公困在志賀，便從長島城(註36)起兵，逼近小木江城。作亂勢力的攻擊日漸激烈，21日終於攻進小木江城內。信興大人見此，認為落入敵人之手將沒有好下場，於是登上天守閣切腹自盡。

11月22日，與六角承禎完成和談的三雲氏與三上氏前往志賀，織田軍中上下鬆了一口氣。25日堅田城(註37)的豬飼野甚介、馬場孫次郎、居初又次郎三人向坂井右近政尚、安藤右衛門、桑原平兵衛提出要成為織田方的內應，坂井等人得到信長公的許可，收下豬飼野等人的人質，趁著夜色率領數千人進入堅田城。然而不願堅田城落入織田軍之手的越前軍立即率大軍來到堅田城，從各出入口進攻。

深陷重圍的織田軍奮勇作戰，前波藤右衛門、堀平右衛門與義景右筆的中村木工丞等人極為活躍。然而大軍當前，織田軍因為死傷而人教逐漸減少，最終戰敗。亂戰之中，坂井政尚與浦野源八父子以一擋千，取得無上的聲名後戰死。

時節即將進入冬天。由於天寒地凍，加上降雪，朝倉軍與北國的通路就快斷絕，因此朝倉軍對將軍大人提出要與織田軍休戰。起初信長公不肯答應休戰，但將軍大人於30日來到三井寺(註38)，多次希望信長公休戰，信長公也無法違背上意，終於同意休戰。

12月13日，織田軍與淺井朝倉聯合軍協議和談，織田軍退到勢田，淺井朝倉聯合軍交出人質便可確保到達高島(註39)之前的安全。14日信長公遵照約定，帶領軍隊退至山岡景隆的居城–勢田城。敵軍見到後，15日早上也從比叡山下山，返回北國。

儘管最終是和談的結局，此戰仍是曠古絕今的榮譽之戰。信長公在大雪中行軍，16日留宿佐和山山腳下的磯鄉(註40)，12月17日回到岐阜。

＊＊＊＊＊＊

註1：

坂本口為現今滋賀縣大津市下坂本。

註2：

宇佐山城即前面卷三段四中提過的志賀城，位於現今滋賀縣大津市南滋賀町。

註3：

東美濃高野口位於現今岐阜縣瑞浪市內。

註4：

馬場為現今滋賀縣大津市馬場，松本為現今滋賀縣大津市松本。

註5：

逢坂山位於滋賀縣大津市神出開町。

註6：

醍醐為京都府京都市伏見區醍醐寺一帶，山科為京都府京都市山科區。

註7：

中島城又名堀城，據傳位於現今大阪府大阪市淀川區十三本町附近[參考資料a]。

註8：

野田城位於現今大阪府大阪市福島區玉川附近。福島城的位置已經不可考[參考資料b]。

註9：

江口位於大阪府大阪市東淀川區。

註10：

蜂峰推測是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坂本的八王子山，因此蜂峰城應是八王子山城[參考資料c]。

註11：

青山城推測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坂本本町[參考資料d]。

註12：

壺笠山城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坂本本町。

註13：

香取家屋推測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坂本本町[參考資料e]。

註14：

穴太城推測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坂本穴太町[參考資料e]。

註15：

田中城位於滋賀縣高島市安曇川町田中。

註16：

唐崎城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唐崎町。

註17：

將軍山城位於現今京都府京都市左京區北白川清澤口町。

註18：

八瀨城位於京都府京都市左京區上高野西明寺山町。大原口為京都府京都市上京區大原口町。

註19：

高屋城位於大阪府羽曳野市古市。

註20：

若江城位於大阪府東大阪市若江南町。

註21：

交野城位於大阪府交野市私部6丁目。

註22：

伊丹城位於兵庫縣伊丹市伊丹。

註23：

茨木城位於大阪府茨木市片桐町。

註24：

高槻城位於大阪府高槻市城內町。

註25：

菩提寺城位於滋賀縣湖南市菩提寺。

註26：

小谷城位於現今滋賀縣長濱市湖北町伊部。

註27：

橫山城位於現今滋賀縣長濱市石田町。

註28：

佐和山城位於現今滋賀縣彥根市古澤町。

註29：

所謂「百百屋敷」即丸山城，位於現今滋賀縣彥根市小野町。

註30：

建部城位於滋賀縣東近江市五個莊木流町。

註31：

箕作城位於滋賀縣東近江市五個莊山本町。

註32：

觀音寺城位於滋賀縣近江八幡市安土町。

註33：

勢田為現今滋賀縣大津市瀨田。

註34：

勢田城又名瀨田城，位於滋賀縣大津市瀨田2丁目。

註35：

小木江城位於愛知縣愛西市森川町村仲。

註36：

長島城位於三重縣桑名市長島町。

註37：

堅田城位於滋賀縣大津市本堅田町。

註38：

三井寺位於滋賀縣大津市園城寺町。

註39：

高島為現今滋賀縣高島市。

註40：

磯鄉為現今滋賀縣米原市磯。

參考地圖